少监轻轻一笑:“奴来迟了,未曾见到殿下。”
文雁长舒一口气,心中悬石落地。风临亦转头低声道:“劳烦少监了。”
梁少监没答话,只是浅浅一笑,转身离去了。
风临摸了摸自己的衣衫,黛眉紧锁,又想起自己草草束的辫子,连忙转向裴怀南,似一只求助的小鹿般望着她,“怀南”
裴怀南抬手便拔下头上的发簪,麻利地给风临绾了发,用手理了又理,好歹顺了那一头乱发。
绾好后她道:“去吧,我先走了。”
风临这才点点头,随文雁一同往后宫走去。
一路上宫人的侧目,她全不在意,此刻风临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,全部心力都投进了见父亲的紧张中。当年在北她孤身入敌取人首级时,都不曾紧张过,此时在安乐堂皇的宫墙之下,她的双手却止不住地冒冷汗。
近乡情更怯,用在此刻虽不恰当,但也没有更贴切的了。那时在破庙之中,风临见文册上“皇夫薨逝”四个字,如遭雷击,只觉痛不欲生。悲父亲早逝,恨不能为父送终,悔自己数年离京,不曾在父亲面前尽一日孝,更恐惧父亲骤然离世,是因自己遭难而急火攻心,引得旧疾复发,匆匆殒命。
丧父之痛似锥贯心,以至回京路上,风临每每想起都悲以自抑,她都不敢回想,得知皇夫还在人世的那天,她是怎样的欣喜若狂,以致乐极生悲,竟痛哭了一整夜。
她还记得自己哭到黎明破晓时,白青季劝她说:“殿下,万般艰难,皇夫还在。再不易,好歹有这件好事,总能纾解殿下几分。”
是的,父亲在,家就在。还能见到父亲,这是风临回京的第一件,也是唯一一件可堪欣喜的事了。
风临深吸一口气,踏入了栖梧宫,昔年幽香不在,而今迎面寒风带起的,是阵阵苦涩的药味。
越过门槛,踏过京砖,耳边隐约听得几声轻咳,如婉转的叹息。入殿,无须四下寻找,眼前主座坐着的便是皇夫了。
座上人许是坐等有一会儿了,风临进来时,他正在饮药。皇夫愈发苍白了,端着药的手与雪玉碗都无分别。开门这片刻带进一阵小风,连衣袖都吹不起,却吹得皇夫眯眼去看。
待他看清来人,玉容陡变,猛地从椅上弹起,直勾勾盯着风临。手中的玉碗绕着圈翻滚而下,碎了一地。
皇夫那秀气的柳叶眼此刻瞪得滚圆,不知是不是被风吹得,眼梢红彤彤一片。旁边的宫婢想去扶他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