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,第一次单独面见陛下。简直太难了!
他跟着内侍进到弘徳殿次间,这里朝东摆着御榻,朱翊钧就侧身而卧。他进来,首先行四拜,然后跪着禀道:“陛下,您圣体违和,外面僚臣不能尽知,而臣昨日方闻御医传示,不胜惊惧。又值中宫皇后崩逝,伏望陛下宽慰圣怀,善加调摄,以慰中外臣民之望啊。”
半晌,他才听到一句:“朕知道了,国家多事,先生尽心辅理就是。”
方从哲立即叩头:“臣蒙陛下厚恩,尚可图报,岂敢不尽全力!只是”
“先生,朕自去岁三月以来,时常动火,头目眩晕,五月后,又中暑湿,肚腹不调,呕吐几次脾胃受了伤,至今任不时泄痢。身体软弱,又泄得多,腰下一直肿痛难坐,右足也痛,行动颇为不便。”
稍顿,又听几声咳嗽,“每日文书皆是朕亲自阅览,只是神思恍惚,眼目昏花,难以细阅未料内臣都说与先生听了。”
“陛下,臣”
“朕明白,”朱翊钧打断他的话,又伸出手,“先生近前来,且看看朕容。”
方从哲只得依言,跪行至榻前,抬眼望了一眼:“陛下,您果然轻减不少。”想了想,又安慰一句:“陛下一身,有百神呵护,只要加意调理,自然万安。”
朱翊钧没有说话。
少顷,方从哲又道:“如今辽东虏情危急,又值皇后大礼,阁中只有臣一人,且十分病困,实难支撑,望陛下将已点二臣,即赐简用。”
“辽东之事,只因文武不和,以致如此。阁臣本已批,因朕寿节,文书多,不知安在何处,待查出即发。”
“呃简用阁臣,乃今日第一要务,望陛下早赐查发。”
“待朕的身体稍安即行。”
“陛下,如今内阁科道缺人至极,当此多事之时,还望陛下尽赐补用。”
“朕知道了,待朕稍愈即为简发。先生还是回阁办事吧,尽心辅理,莫要再推诿。”
方从哲还想继续,但见陛下已躺下,只得罢了,遂叩头退出了弘徳殿。
方从哲无奈,只好回去继续哭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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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,已躺下的朱翊钧,看似睡着了,其实脑子并没闲下——数数年景,他御宇天下今年已是第四十八个年头,可第四十八个年头他才发现,原来他的一生,在梦里,可以无数次的重复。
“皇后去了,而今我也病入膏肓,药石妄顾,又会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