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泉水滑,雾暖良宵,在行宫不过才三日,武皇神貌便大不一样,精神奕奕,举止也不似京中那般肃肃,谈笑占了多数。尽管也有旁的郎君陪行,武皇却一次也未召见,三日间吃穿行皆与皇夫一处,全然忘了旁人。
皇夫还是不咸不淡的模样,倒也挑不出毛病,二人相处也算和谐。武皇一直关心皇夫的身子,也不知是不是沐月山这温泉起了效果,这几日夜里皇夫确实不咳血了,只是脸色仍是有几分病气,泡在水里也不见增色。
这日帝与夫正在用膳,随行的几位郎君沉不住气,跑到这求见,说了几句酸话。武皇起先未说什么,反是皇夫面色不悦,当场拂袖而去。
武皇随代了几句便追了过去,问及原因,皇夫只说:“臣以为来了这里便能与陛下清净的待几日,不想还要看这些莺燕围着您喧哗。”
这一句带着醋味的话哄得武皇心情大悦,翌日便让那些郎君启程回京去了。
此后几天,皇夫与武皇明显温情不少。原以为此后与丈夫离心陌路,不成想百转千回,今日也能有几分往昔模样,武皇自然是喜不自胜。
她虽是帝王,做事果绝,却也不是断了人情的,夜深人静之时,她也会思念那个温柔贤静的皇夫。只是他太过冷漠,而自己又放不下架子,如此蹉跎了数年,已是懊悔。
虽有佳木替梧桐,终是不及。
而今他愿释意修好,她自然求之不得。一时间宠极爱极,皇夫无什么求的,武皇便主动送。无论什么器物,凡皇夫多看一眼的,第二日必然成倍出现在他的房中。
皇夫对此不迎不拒,武皇也乐得他如此,如此持续了几日。这天武皇散步归来,见皇夫弄了不少莲子草膏摆在梳妆台前,披头散发地呆坐在那发愣。
自二人关系缓和后,皇夫少有此态,是而武皇疑道:“南玉,做什么呢?”
皇夫头也不回,只道:“臣在想,要不要把这头白发染黑。”
武皇面色大霁,走上前轻按住他的肩膀,柔声道:“虽说你银发也出挑,但总少些精神气。染了也好,显得年轻些。”
皇夫沉声不语,伸手拿起莲子草膏,武皇抬手抢过,道:“朕来帮你吧。”
皇夫沉默,算是应了。
一旁的仆从想帮忙,也被武皇拒了。她用手指一点一点将膏体涂抹在那刺眼的白发上,动作细之又细。皇夫坐在桌前,注视着镜中自己,不发一言。
头上的白雪随指尖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