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他去投案了又能怎样?”慕鸿反问,“坐牢?流放?死刑?哪个能弥补方家的损失?”
小桃子低着头沉默不语,道理她都懂,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!
方璟棠是坏,可就算是要收拾方璟棠,那是不是也该由她这个苦主来动手?轮得到邢窑头么?
而且,小桃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,邢窑头真正想对付的,压根儿就是方家。方璟棠只不过是倒霉,正好遇上了。
今天去吃饭的,如果是自己,那邢窑头只怕下手会更重!
“我知道你心里别扭,可眼下送他去见官,对你真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。”慕鸿心疼地摸了摸小桃子的脑袋,“这样,你如果不开心,狠狠地打他一顿,断胳膊断腿都没问题,只要留他一口气,还能给窑场出力就行。”
“师父”小桃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邢窑头跟方璟棠原本无冤无仇,这一切,都是因为我啊!”
小桃子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,毕竟,从某种意义上说,今天的方璟棠算是代她受伤的。
放过邢窑头,固然是对方家最有利的选择。可方璟棠受的委屈又怎么算?
而且,若是为了利益就没了人情味儿,小桃子觉得,这般做派,跟当初方老太太和方老爷卖她去给赵家冲喜也没什么区别了。
“可是,如果你今天为了给方璟棠讨回公道,却害得方家破产,你觉得方璟棠如果醒来了,真的会感激你么?”慕鸿扳过小桃子的肩膀,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,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.九,不断地权衡和抉择才是常态。”
小桃子有些沮丧:“那我永远都要放弃一些我想坚持的东西么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慕鸿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,在夜色中散发着灼灼的光华,“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,你便能随心所欲地坚持你自己的原则,保护你想保护的人。”
小桃子吸了吸鼻子:“所以,如果是师父的话,便不用像我这般犹豫,对么?”
“对,但也不全对。”慕鸿仰头望着星空,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,“在这义南镇上,我确实可以无所顾忌。但义南镇之外,还有更广阔的天地。邢窑头于我,毫无任何价值,我自然可以将他除之而后快。但如果我碰到的,是一个对我有价值的人,我也不能幸免要去做这样纠结的抉择。”
小桃子沉吟了好一会儿,终于抬起头,她看向慕鸿,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:“师父,能帮我找根柳树枝来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