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绝非“巫蛊”真假,更不是王世隆、刘纬、洪家孰是孰非,而是身为天子亲军竟然试图为“巫蛊”说降,谁都可能没事,惟独自己是个例外。
于是,皇城司第三指挥某巡视官连夜赶赴左军巡院,欲将王家管事押入皇城司狱所另审。
马翰一身常服等在院外,想把“巫蛊”案坐实,能不能定罪,不在考虑之内,关键是态度要端正。
王世安功败垂成之际,宁可让管事以“强夺民财”之罪连夜自告,也不敢让皇城司把人带走。
马翰悍然登场,执意要将吓了个半死的王家管事别狱再审。
左军巡院陷入两难,只能层层上报。
开封府夜值推官既怕脏了手,又不敢小看此事,飞报内城治安事实上的主官,内侍省押班、供备库使、内城巡检钤辖邓永迁。
赵恒初登帝位,内忧外患之下,不仅以内侍监军、领军,还以内侍总管京师治安。
左右军巡院虽然归开封府和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双重垂管,但涉及兵员大范围流动等具体事务,则由内城巡检钤辖负责。
邓永迁来得很快,“巫蛊”、“景龙门王家”、“皇城司”单论就已惊天动地,何况碰在了一起,但他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马翰本人。
年前,赵恒曾因马翰自请揖捕在京群贼而告诫辅臣:“朕尹京日,闻翰以缉贼为名,乃有三害都市豪民惧其纠察,常厚赂之,一也,每获贼赃,量以当死之数送官,余悉入己,二也。常蓄无赖十余辈,侦察扰人,三也。今顾其事未彰败,不欲去之。自今捕贼止委开封府,勿使翰复预其事。”
也就是说,赵恒早已严令禁止马翰插手京师治安。
但马翰抗旨不遵,明知故犯,还盯上王世隆这块肥肉,怎能不让人心惊?
其实,马翰见邓永迁亲至,就已打起退堂鼓,扔下一句外强中干的誓言:皇城司绝不容许“巫蛊之流”祸乱京师。
王世安无法再顾及脸面,主动向邓永迁坦诚王家强买洪湛宅未果一事。
邓永迁表面无动于衷,却急传左一厢虞候、所由、以及当日缴巡指挥鞠讯。
夜幕之下,风起云涌。
“巫蛊之术”像是笼罩在景龙门王家头上的一道紧箍咒,可能性不容置疑,毕竟谁都不会相信赵匡胤一系会对赵光义一脉毫无怨言。
马翰失魂落魄的信马由缰,不知不觉就到了戴宅门前,忽生“解铃还须系铃人”之感,驻足观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