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在心头多年的那根刺,终于可以拔掉。
好在被这样强烈的爱意包围着,她不觉得疼,也不屑再去恨。
当年她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,不过是个自诩风流的水货画家,打着艺术家的旗号理直气壮吃软饭,连去美院进修的钱都是她妈妈一个人打几份工攒的!
为了满足他巨大的花销,妈妈生下她后连月子都没坐就去工作,落下一身病根,最后他却跟个大他近十岁的富婆跑了!
临走前把家里唯一的几千块积蓄也给全部取走,害得她们连买药的钱都没有。
没有人能够体会在那间因为缴不起费而被掐电的漆黑的屋里,守着奄奄一息的母亲是一种多大的绝望,那一年她才九岁!
“老子跟你保证,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。”蒋行远怜惜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。
明遥哑然失笑。
从宗先生不辞而别后,她好像就再也没流过眼泪,唯一的上一次,还是为了他。
谁也不知道未来是怎样,但是她信当下,这就足够了。
这夜的睡梦,是明遥搬回宗公馆这么久后,少有的安稳。
古典的胡桃色茶几旁,被刻意调暗的落地灯,照得上面蜂蜡和松脂的光泽格外厚重。
尹管家刻板在门上叩了三下。
磨砂银的小托盘上被妥帖送到桌角,他无声旋开瓶盖,方形酒瓶中的琥珀液体倾入水晶杯,恭敬奉上,“先生,您该休息了。”
“嗯。”宗适轻声点点桌面,示意他放下。
他手上平板中,是一组缆车和蹦极的照片,细微到画面里年轻男女指间的对戒都清晰可见。
尹管家警惕的视线扫过,斟酌着开口,“先生您不担心吗,夫人她”
宗适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床,小姑娘正安静的团在被中睡得香甜,繁复的床幔落下点阴影,让那张明艳的脸变得乖顺。
他宠溺的笑笑,垂眸盯向手中的酒,语气里有种叫人畏惧的笃定,“她不会。”
尹管家点头附势,也觉得是。
身为宗家家主,天之骄子,先生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,又怎么敢把夫人一个人留在国内这么久。
换个角度来看,这未必不是一场最好的考验。
不仅对夫人,更是对先生,对整个宗家。
明遥一觉睡醒,惊悚的发现那个冷冰冰的尹管家好像对自己更热情了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