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容易下船难,一旦步入江湖,再想金盆洗手?谈何容易啊!”
侯富車听到荣稼卿这番点拨,真是欣喜万分,这是荣稼卿在以亲身经历告诫他,那是一种偏爱的表示。遂大胆地直言道:“谢卿爷指点,晚生认为;只要时刻牢记初衷,看轻名利排除杂念,便能适时做到急流勇退。”
荣稼卿不禁一愣,眼前这个初生牛犊的后生,不但踏入江湖的原因跟自己极为相似,竟然跟自己当时的想法也如出一辙,心中自然多了几分爱怜。虽然听完侯富車的故事之后,对他来天津这么久也不露个面,给予了理解。对他今日急匆匆来拜访的目的,也基本明白一二。但依然顾左右而言他道:“有了帮手,就有了衣食住行之忧,你都准备好了?”
侯富車在来此之前就已想好托词,绝不能让荣稼卿感觉到自己手头拮据,遂自信满满地道:“我将老家七年积攒的所有,带来到天津,租住在一间四面透风的小阁楼。除必要的人情开销外,一直省吃俭用,近日有了几个兄弟,我便盘下一处宅子,手头还有一些散银。故不劳卿爷烦神。只是,宅子有了,可兄弟却吉凶难卜。晚生今日所求……”
荣稼卿一摆手阻止了侯富車婆婆妈妈地穷叨叨。起身朝卧房喊道:“老婆子,给我找件长袍。”又走到屋檐下的脸盆架旁,一边洗手一边说:“我与黑震天多少有点交情,你先回翠茗苑等信儿吧!我去去就来。黄霸,替我送送侯先生。”
“好勒,侯先生请!”
“谢卿爷,晚生告辞了。”荣稼卿没有用“胖猴子”称呼侯富車,不免令他有些忐忑,不过已没用“富九爷”这个称呼,侯富車也该聊以自慰了。
荣夫人捧着一件叠的平平展展的长袍从卧房出来,小声道:“老爷,您今天是怎么啦?是不是用铜盆洗手不得劲呀?”
荣稼卿感叹道:“嗨!我一直在想,要是当年我把他留在身边,也许就不会那么早就金盆洗手了!”
“还早呀?你都六十啦!也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!”
“如若有他在身边,我就可以早早地退到幕后,安享晚年……。嗨,真是一个好坯子呀!我们没有儿子,俩女儿都不是干江湖的材料。只可惜了我多年创下的基业了!”荣稼卿无不感慨地摇着头。
“说到底,你就是还没死心!折腾了几十年还没折腾够。”
“嗨!你懂什么?昔日的小弟有难,我要是不出面,那以后别人就会骑在你的脖颈子上撒尿。”
“话虽这么说,我觉得,你对这个侯先生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情。”
“嗯?”荣稼卿像是不认识似地扭头望着太太,片刻后微微点头深沉地道:“不愧是荣太太,不过……妇道人家,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