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逃往西域,并托我将自首书交给陛下。”柴令武表示,扎心非我愿,但使意气平。
安薪咬牙,从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的低嗥:“那么,安醒呢?”
柴令武淡淡回应:“据本官所知,安醒被杀于醴泉县的小道旁。”
安薪如同泄了气的蹴鞠,整个人蔫了,仿佛行尸走肉。
阿耶的死、安醒的死、一千缗巨财的失踪、自身遭受的困苦,都不如信念的崩塌。
安氏的神态很宁静:“先夫触犯了唐律,罪有应得,犯妇也无可辩白。不过,明府有一点可错了,安醒没有死。”
柴令武漫不经心地听着安氏的话,最后一句让他心头一惊。
“当真?”
安氏叹了口气:“前两天,犯妇被押着经过碧谷,在路边的小酒肆里看到他在当掌柜。虽然肤色黑了,头上包青帕、身上披羊皮衣,俨然乌蛮人打扮,犯妇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。”
肤色黑,这一点可以理解,云贵高原紫外线强,将人的皮肤晒黑很容易的。
乌蛮打扮,是为了隐藏身份。
唐兴县这种边荒,户籍是最好弄的,多少山头的蛮人还没彻底接受官府的管理呢,报上某某山头的名义,入籍是轻而易举的事。
至于说安氏一眼就认出的话,那绝对是真的。
很多老仆,那是当家人看待的,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,你的生活习性一点一滴都在人家印象里,很难认错的。
柴令武摆手示意安氏他们退下。
如果安醒真的是卷款跑来碧谷,事情的性质真不一样。
从律法上说,安醒这是背主,当流徙、徒刑甚至处死。
从某个角度说,安醒这不地道的一手,却又断了安氏一家逃往西域的路子。
从阶级上来说,任何上层都容不得这样的背主家奴。
人才啊!
醴泉县的凶案现场,怕也是早就布置好的了。
嘿嘿,这人性,可真复杂啊!
一名乌蛮衙役领着一名汉人、一名乌蛮走了过来:“明府,这是阿底里迷赞府让我转交过来的案子。赞府说你正好在糯谷田附近,糯谷田的纷争,正好你来调解。”
这个“附近”,可是有近十里的山路呢。
问过才知道,糯谷田村汉蛮杂居,相互间还有通婚。
汉人老汉叫庄蒙,乌蛮老汉叫阿底库卡,还是儿女亲家。
听了阿底库卡的名字,柴令武隐约明白,赞府阿底里迷为什么要转交自己处理了。
阿底里迷大约是觉得,阿底库卡与自己约摸是一个搂衣,判决出来倒不怕百姓不服,只怕上官以为自己徇私舞弊。
“告诉赞府,以后别啥事都送来。只要问心无愧,行一些方便也情有可原。”柴令武对衙役道。
没法,本来阿底里迷他们搂衣在唐兴县的人口就不少,你都避嫌,避得过来吗?